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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义社(第1页)

符疏同木立当场,看着铁甲将等人离去得身影,口中喃喃道:“必定中原第一高手是了,只听说武功高绝,没想到已到了这般震古烁今的境界,湘楚第一高手,在他手下居然连五招都没有走过,恐怕当今天下于他已无敌手。”

“是啊,”安嗣荣接口道:“此人一生痴迷武学,心无旁骛,又是天生勇力,确是一员猛将。”

符疏同叹了口气:“这般能人奇士,甘心为公子差遣,在下眼拙,早该猜到公子身份来历了。近年来江湖上出现一个迅崛起的神秘组织“天义社”,其势力之大已遍布大江南北。闻其名,似是商会一类的组织,但是社众人材荟萃,不乏众多江湖好手,行事亦正亦邪,又似江湖帮派。然而这个组织貌却似又无意扬名立万,至今无人确切知道这个组织的脑人物究竟是谁。今日方知,安公子才是天义社的主事之人。”

安嗣荣正容道:“天道大义,众生安乐。汇聚我义社之英豪,皆有匡扶天下,泽被众生之志,绝非安某一人一姓之仆从。此地不宜久留,我等且往荆口而去,若蒙公子不弃,今日当与公子秉烛夜谈,安某今日行径,素日谋划,必当一一相告。”

众人收拾车马,继续往东北而行。至傍晚时分,已离开南平,来到大晋朝廷境内。汉江边,泥牛渡,寻得一间客栈安顿下来。

分配好房舍,客栈老板已备好酒菜。安嗣荣兄弟,路昌,符氏兄妹坐了主桌。

安嗣荣举杯道:“安某安排不周,令贵兄妹奔波劳顿,安某给符公子符大小姐赔罪。”

“赔罪倒是不必,只是这酒且不忙喝吧。好歹也为安公子当了一次诱饵,公子总应该稍许为我们兄妹解开一些谜团才好。”符阅娴虽然口中带嗔,却是眼波盈盈,毫无恼意。

“倒也该当如此。”安嗣荣放下酒杯,徐徐道来:“说来此事起因,倒也无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安某家道中落,为了补贴家用,自幼便随吉铁士吉先生行走江湖,贩卖茶叶,至今已有十载。安某自问有些经营天赋,数年间便已赚得足够数代人吃穿不尽的身家。借此机缘也建立起遍布江湖,贩运货物,输送银两的网络。其间自也有官家之禁,江湖之险。好在天义社白道黑道倒也各有些人脉手段。所谓庙堂有道,江湖有术。只要运用得当,这些年来倒也游刃有余。只是近年来,天义社设在各国南来北往的驿站网络之间却出了个棘手的钉子。”

符疏同忍不住道:“就是这燕敬宗吧?”

“正是,”安嗣荣接着道:“南平地处中原朝廷与南方诸国交通枢纽,在天义社的商业网络中乃是极其重要的环节。高氏父子三代纵使生性贪婪,倒也只是暗中劫财,勒索使节,几乎从不伤人性命,国主高从诲自知国小兵少,尚能四面称臣,保境安民,与四邻皆留些颜面。路昌负责湘楚分舵这些年该花钱花钱,该使些人脉便使些人脉,倒也相安无事。唯独这燕敬宗,本是盗匪出身,自得了这南平国军方高位,和贪婪的南平世子沆瀣一气,其人敛财的手段,已到了各方面都忌惮的地步。湘楚分舵这一年来呈给总堂的简报中,燕敬宗截杀商队二十三起,所伤人命七十四条,其中天义社三起,死伤兄弟五人;三月间,南平和南楚的边境冲突中燕敬宗所部杀良冒功,在南楚屠村两处,杀无辜百姓二百一十六人;一个月前,南平军与南唐军冯延鲁部鄂州对峙期间,屠百姓三百七十余人,其中尚有南平百姓数十人;一年间武力劫夺南汉,南楚,蜀国使节六起,其间也有人命死伤。此人所作所为已有伤天和,故而天义社总堂议定要除掉这颗煞星。”

“天义社大东家居然亲身涉险,深入南平国都,南平军方的心脏之地来设计这位南平军高官,可谓兵行险着啊?”符疏同叹道。

安嗣荣笑道:“其实不然,燕敬宗在外均是大军随行,防范严密。反倒是在这南平王都,江陵城中,畏惧他,忌惮他,除之而心安的大有人在啊。各位试想,那夜我们在客栈中能得一夜平安,次日又得了通关文牒,其间虽然使了些手段,但若没有人心各异,立场不同,怕也是求而不得。”

“那么,这间客栈老板夫妇也是公子的人吧?”符阅娴问道。

“对,这间客栈本就是天义社的产业,老板夫妇自然也是天义社的人。”安嗣荣接着说:“那天你们碰到的吉铁士吉先生是我义社负责谍报分析传讯之人,所以南楚使团何时会出现,燕如意是何身份,燕敬宗何时可能出现自然也都在我们的算计当中。”

符阅娴忍不住道:“我们兄妹的出现是不是也在公子计划之中呢?”

“那倒没有。”安嗣荣无奈道:“虽然老板提前告知数日内可能入住的客人,但是符大小姐来得之巧倒在我意料之外,南平世子亲自出现就更是个意外。恰恰和计划相去甚远的是,刺杀燕敬宗的地点本来就定在贾家楼。路昌花了十余天的时间在贾家楼对面关帝庙偷运安装了数十张九牛机弩。使团和贵兄妹到达那晚,一百多名湘楚分舵的好手也已在关帝庙设伏。凭着南楚使团的财宝和大唐玉玺这两条千真万确的消息,燕敬宗第二天踏入这死地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计划越简单,其间出差错的可能性就越小。反倒是高怀德那支铁甲军本来是接应我们以备不测的后手。符大小姐的到来,南平世子的搅局,让我投鼠忌器,不得已改变计划。所以绑架燕如意,夜闯南平王府倒完全在计划之外。”

“原来如此!”符阅娴那双美目温柔如丝,“是阅娴错怪公子了,倒是公子为了护我们兄妹周全,费了许多周折,冒了许多风险。”说罢起身盈盈一拜。

安嗣荣一时反倒有些局促,欠身回礼道:“符大小姐多礼了,天义社行事素来不愿伤及无辜。南楚使团虽为诱饵,但若我天义社一击得手,我等遁去。使团诸人亮明身份,表明并非刺客,倒不至于性命不保。唯当日情形,难保小姐周全,故而寻计脱身,再伺机除贼,也是不得已为之。不想阴差阳错,结果却是最妙不过。贾家楼强弩射杀,虽然撤退路线,接应人手已经安排妥当,但城中动手,双方必有死伤;宜城击杀燕敬宗,我天义社不损一人,无关之人无一死伤,这本是我不敢奢望的结果,却侥幸得来。说起来倒是小姐无意中修得莫大善果。”

符疏同谢过安嗣荣后道:“今日夜宿泥牛渡,明日到荆口不过百余里地,在下也可送归妹妹,向家父复命了。闻说天义社总堂设在金陵,公子可是将返回金陵?”

“正是,”安嗣荣答道:“此事既已了结,明日即刻东归金陵,只是有一事尚请公子外人面前切勿提起。诛杀燕敬宗一事只落在天义社头上,高怀德乃高行周大人之子,我朝将军,不便留名于外。”

符疏同道:“公子所不欲,疏同必不为。”

安嗣荣思衬了一下,又道:“有一番肺腑之言,安某思之良久,觉的还是应该请符公子转告令尊。我晋朝开朝不过十载,原本靠北方强国契丹之助开创。继先帝石敬瑭之后,今上不欲以儿臣之身份以事契丹,登基伊始已屡开边衅,和契丹两度大战。虽侥幸击退契丹入侵,但两代帝王皆是军阀出身,自入主中原以来,骄奢淫逸,不修内政,不恤民生。所倚仗者,不过将勇兵强。当朝能战之将,当数令尊祁国公,高行周,李守贞,河东刘知远。然而晋帝任人唯亲,令尊和高行周高大人忠心为国,屡建奇功,却屡遭构陷猜忌。刘知远经营河东已久,根基深厚,羽翼丰满,今上也忌惮三分。当下时局,忠心能战之人不得重用。杜重威之流为人贪婪无度,品行不良,只因娶了先帝之妹,却得两朝荣宠。时下竟然委之于北面行营招讨使之大任,河北十余万晋军主力尽归其节制。以此观之,本朝恐已有败亡之象。时势如此,不可不察。目前南唐军新败于南平,而南平大将燕敬宗伏诛,南境一时归于平静。不出意外,朝廷调动的旨意不久就会下达。祁国公可尽早做好北归的准备。”言及于此,安嗣荣抬头叹了口气,徐徐道:“只恐北归之时已是山河残破,生灵涂炭。祁国公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届时若能挥兵击敌固然甚好。若敌我悬殊,独木难支大厦之将倾,也盼祁国公能以社稷为轻,黎民百姓为重,聚地方之勇者贤能,保一方生灵免遭涂炭。”言毕对符氏兄妹深深一揖。

符疏同惊讶道:“家父虽遭贬斥,高行周大人不得重用。然我大晋数十万强兵仍在,三年来既能两退契丹,保社稷无忧。公子何出大厦将倾之言?”

安嗣荣道:“天下财富出于东南,而金陵为其会;天下兵戎盛于西北,而金台为其枢。这金陵乃今日南唐国都,这金台乃指幽燕之地。石氏当初为争天下,不惜纳贡称臣,事契丹为父,更以燕云十六州割让契丹。这契丹自得了燕云十六州,更助长了狼子野心,长城以外仍以契丹旧制治理游牧民族;长城以内,乃用汉制汉臣,建立起一整套严密的军国制度。观今日之契丹,西至阿尔泰山,东至鞑靼,北至北海,南至幽燕,甲兵强盛,控弦百万。已非远世之羌胡、匈奴,近世之突厥、鲜卑可以同日而语。反观我朝,建政之初便割幽燕机枢之地,此为先天不足;两代庸主只擅玩弄权术,远贤近小,贪图享乐,不恤民情,此为后天不惜。面对如狼似虎之契丹,晋帝却贬斥忠勇之将,竟以河北重地,十余万精锐托付杜重威这种贪生怕死,恋财忘义之辈,倾覆岂非已在旦夕之间。况且从我天义社已收到的连续数十封幽州送达的情报分析可知,此番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已起了要做中原皇帝之心,契丹的大举南下已迫在眉睫,故而天下将有大变绝非安某危言耸听。”

符疏同肃然起敬,起身深深一揖道:“公子大才,虽身居江湖,却胸怀天下。把天下大势分析得如此清晰透彻,比那些庙堂之上,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之人强去不知千百倍。待我回得荆口,必定把公子交代得这一番话一一禀呈家父。”言毕不禁又憧憬道:“以前在下心中的江湖,便是仗剑执鞭,快意恩仇。今日有幸结识安公子,才知道公子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这里面除了仗义行侠,快意恩仇,更有天下,更有社稷江山,更有黎民百姓。公子一番言语,让在下受益匪浅,受教了。此次待得送舍妹回到荆口,一应俗务停当。不日必将赴金陵这繁华之地,再来拜谒公子,不对,应该是拜谒大东家,不知大东家可否应允?”

安嗣荣微微一笑:“大东家名号不过是社内兄弟一声尊称。在公子面前,安某只是一介白衣。符公子身份贵重,若得到金陵一游,敝社上下必定尽心接待。”言毕又对符阅娴道:“此番长途奔走,累大小姐弃了车马。安某座驾若大小姐还坐得惯,就送与大小姐,算是安某略表歉意,还请大小姐不要嫌弃。”

符疏同惶恐道:“安公子座驾如此精巧豪奢,必定价值不菲,如此厚礼如何愧受得?”

安嗣荣道:“无妨,明日安某一行本欲从这泥牛渡码头乘船沿汉江而下,经鄂州入长江,直下金陵。这车马本也用不上了,此番大小姐到了荆口,不日应该还要回归东京开封府,东京开封府遥远,此去近千里,这座驾到刚好能派上用场。”

言及于此,符阅娴起身谢礼,只是眼中已有戚戚之色,不知是因家人相聚终有一别,还是竟对安嗣荣有些情愫暗生,恋恋不舍。碍于这世子夫人身份,却哪里说得出只字片言。众人道过别,各自回房安寝。

次日一早,符氏兄妹起床梳洗完毕出得厅堂来。店家告知,安氏兄弟和属下一众竟早已自行从码头乘船而去。兄妹二人怅然不已,也各自收拾停当起身往荆口而去。

安嗣俊、路昌一行七人早有天义社负责水路的弟兄派了快船接应,顺汉江而下,不日到得鄂州。

路昌向大东家辞了行,改换了衣装,剃了胡须,领了四个手下向西而去,不数日悄悄潜回江陵城。自去城中祥记药铺落了脚。

这药铺自也是天义社的产业。老板祥叔把近些日江陵城里的消息一一汇报过来。果然燕敬宗宜城被杀的消息传到江陵,国主竟并不曾对外宣扬,只悄悄派人封了贾家楼,自然是人去楼空。贾家楼的老板康叔夫妇也早已暗中撤到了祥记药铺。康叔去了账房,康婶安排在厨房做饭,都是不需要抛头露面的活儿。

那燕如意自从被安嗣俊绑去了一遭,折了小指,受了惊吓,竟也不再在市井招摇了。又过了几日,王府里传来消息,连那燕敬权也被削了侍卫亲军里的军职,着去了江陵府衙门做了捕头。

风声虽然不紧,路昌和四个手下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药铺后院的厢房里,连房门也不能出,吃饭也是顿顿由康嫂送来,真个是好不憋闷。按照天义社行事的规矩,路昌亲自参与了刺杀燕敬宗的计划,虽已顺利潜回分舵,他也必须等总堂传来下一步指令方可行事。

又过去四天,路昌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盼来那个可爱的老头子。胡商吉铁士一大早带了两辆驴车的药材进了祥记药铺,跟祥叔交代了几句,着两个手下去驴车上搬药材进店,自己径直去了后院厢房。迎得吉老头儿进房,路昌毕恭毕敬行了下属之礼。如果说象路昌这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莽汉还有人让他敬畏的话,除了大东家,便是这个带着黑色小帽的吉老头儿了。说来这个吉老头儿在天义社的资历之深,无人能及。当初安嗣荣初涉江湖,开始经商,这吉铁士算是他的引路之人。这胡商祖籍虽非中土,却黯熟大江南北,关内关外的风土人情,消息灵通,灵巧机变,在前朝便已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巨贾。此人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在南方诸国和兵荒马乱的中原之间常年转运大量茶叶。蜀中,湘楚的茶叶贩至京洛巨赚五倍之利,几乎从不失手。若不是后来安嗣荣一手创办天义社,将水路经江陵、鄂州、金陵、扬州、东京开封府一条黄金线路打通,运量暴增十倍,利润大增五成,吉老头这个话题可以夸口一辈子去了。

天义社三堂一局,顺风堂乃是负责情报支持的重要堂口,大东家认为最为紧要的一个部门,至今未设堂主,只有两个副堂主直接向安嗣荣禀事。吉铁士便是执掌南方的副堂主。他路昌负责湘楚分舵以来,吉老头的每一次策划支持都让他的行动无往不利。不管这次受命蜀中寻宝,还是刺杀燕敬宗这样的军方高官,消息和安排都极为精准。路昌对这吉老头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吉老头这次过来,带来总堂两条指令:“第一,让湘楚分舵恢复货物行走,重新盘活江陵这个枢纽,但是路昌本人半年内不得出外勤,居江陵城中指挥调度,一切指令皆通过祥叔下达。第二,将贾家楼设伏的九牛强弩全部设法分拆,秘密运往归德军节度使高行周之子高怀德帐下。”

吉老头倒也不罗嗦,传达完指令便起身离去,临出门又回头道:“大东家还说让你自行调拨些银两,在药铺附近买两处民宅,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贾家楼以后也要找两张生面孔,想法子买回来。”

“是”,路昌恭恭敬敬送走吉老头,急忙回头召集祥叔和康叔康婶商量布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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